法国经济复苏离不开改革

法国是欧盟确诊新冠肺炎病例最多的国家，新冠肺炎疫情导致法国两次封城及反复实施宵禁措施，对法国经济形成剧烈冲击。2020年，法国面临消费低迷、供应链中断、失业率激增以及财政赤字、公共债务指标恶化等问题，宏观经济遭受第五共和国成立以来的最严重衰退。

当前，法国政府对2021年经济复苏表示乐观，但经济形势的不确定性犹存。法国经济和财政部认为今年宏观经济将实现报复式反弹，故将增长目标设定为6%，为近50年来最高增幅，随后经济将回归“正常化”，步入低速发展阶段，预计2022年经济增速将为1%。

解封后经济有亮点

新冠肺炎疫情“精准”打击了法国的优势产业，严重冲击法国经济结构中占比较大、附加值较高的产业，如旅游、酒店、餐饮、零售业、航空、汽车等优势产业。例如，法国是全球最大的旅游目的地，疫情限制了国际旅游活动，法国服务业出口创汇最大的旅游、酒店、餐饮及零售业等服务业受疫情打击最大；航空、汽车等是法国贸易顺差最大的制造业，也受到了较大影响。

法国《2020年外贸统计报告》显示，2020年法国贸易逆差达652亿欧元，较去年增加73亿欧元。在2020年全球货物贸易下降9.6%的背景下，法国货物贸易进出口分别同比减少13%和15.9%。其中，在法国出口中占比较大的航空业和汽车业出口的锐减直接导致该国外贸逆差增加。此外，传统上保持贸易顺差的服务业受旅游业中断影响，进出口也分别减少13.8%和17.7%。

尽管如此，从经验上看，法国经济的复苏前景并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悲观。

2020年第三季度，法国在解封后实现了一波强势复苏。去年三季度法国GDP环比增长18.5%，8、9月份法国经济活动活跃指数仅比疫情前的水平低5%。该季度，制造业、酒店、餐饮和建筑等行业复苏均好于预期；此外，法国政府本季度还提供了超过百万个就业岗位。 

有利因素多

如今，法国经济复苏确实存在诸多有利因素。

一系列救助措施以及“法国振兴”（France Relance）复苏计划都为经济复苏提供了支撑。疫情期间，法国政府财政政策火力全开，推出了一系列救助和复苏措施，纾困产业、企业和个人，包括针对雇员和企业的紧急救助、向企业投放的政府担保贷款、对航空和科技企业提供的定向救助等，稳住了宏观经济基本面。2020年9月份，法国政府公布了为期两年、总额为1000亿欧元的“法国振兴”复苏计划，旨在借经济复苏契机，推动再工业化、创造就业、加速生态转型，以塑造法国经济竞争力，体现了法国经济较强的韧性和修复力。

重视战略自主也将为经济增长提供新动力。疫情使法国更加重视产业重塑、战略产业和供应链安全，有意识地引导医药、医疗、新能源、高科技等战略产业回迁，实现自给自足。更重要的是，法国以复苏经济为契机加强未来产业部署，以数字转型和绿色转型为切入点谋求突破，显示出可观的发展前景。

在数字经济方面，法国乃至欧洲自知在数字领域与中美存在差距，因此希望通过复苏计划的实施，加强制造业数字化水平，在人工智能、云计算等新领域结合自身基础研发、运算等软实力优势，进行追赶。

在绿色经济方面，法国一直自视为绿色经济、应对气候变化领域的领导者。除提出应对气候变化、减排、生物多样性等概念外，还在绿色经济领域持续发力，拥有一定优势。如今，法国以加速实现碳中和为目标、稳固全球绿色技术优势的用意明确。法国政府将提供援助资金，与企业承诺生态转型进行捆绑，推动航空、汽车等优势产业绿色化。

改革要持续推进

事实上，法国乃至欧洲的经济复苏将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疫情的持续、疫苗接种、新冠肺炎病毒变异、主要经贸伙伴的经济恢复情况等因素。短期看，法国政府期待全面疫苗接种以推动经济在今年下半年实现反弹；长期看，法国经济真正的困难在于供应质量、投资和创新，而未来经济困局破题的关键是继续推进经济结构性改革，提高行政效率、推行退休制度改革、降低失业率、增加全民工作时长等。

2017年5月法国总统马克龙上台。他雷厉风行，在法国劳动力市场、失业保险、财政税收、教育、能源转型、国有企业、养老金制度领域施行一系列改革措施。部分改革措施成果显著，特别是在世界经济整体下行、全球不确定因素骤增背景下，法国经济并未受到大范围冲击，增长势头得以延续甚至增速一度超越德国，财政赤字和政府债务得到有效控制，亮点不少。

为提升法国的投资吸引力，马克龙在劳动力市场和税收方面打出一套扩大企业自主性和对企业家减税的“组合拳”，包括劳动力市场改革、取消“巨富税”、持续减税等政策。近年来，法国企业平均税率已从33.3%降到31%，政府目标是在2022年将平均税率进一步降到25%。为引导企业设置长期工作岗位、缓解就业压力，法国政府实施新的失业保险政策。新政策提供了计算失业金的新方法和领取失业金的新规则，涵盖法国近一半的失业人口。为缓解财政压力、为经济可持续发展腾挪空间，法国政府还力推失业保险制度、退休制度和公务员领域的改革，旨在节省财政开销、缓解赤字压力。

结构性改革直击法国经济结构性难题，将对法国财政可持续发展、减轻债务负担起到积极作用。不过，一系列改革措施也因为触动部分民众的既得利益而遭遇阻力。2019年年底，法国爆发了半个世纪以来持续时间最长的大罢工，公共交通一度几乎瘫痪。

尽管如此，法国的改革依然需要继续推进，法国经济未来的复苏前景也依然离不开改革。

（文/中国社会科学院欧洲研究所助理研究员 杨成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