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出差,在火车上,我的对面坐着一位母亲,她手中有一块极有民族特色的长方形绣布,很吸引人,而她正在全神贯注地绣着什么,一针一针,手法娴熟,动作利落。
从她那充满爱的眼神中,我猜测这应该是绣给孩子的礼物。看着眼前神态自若、飞针走线的她,我想起了二十多前那个坐在儿童车里的胖娃娃。她上身穿着钩针制作的毛线衫,腿上穿着针织的毛线裤,就连头上的帽子和脚上的鞋,都是针脚均匀的手工品。当时她还不懂什么叫“慈母手中线”,只是会在看不到妈妈的刹那间突然大哭起来。
后来,她上了小学,她有了一件令同学都羡慕的海军服毛衣,穿上它,俨然就是一个小海军的模样,连老师都夸那件衣服好看,那时候,她觉得自己的妈妈好伟大,而那件衣服则一直印在了她的脑海里,即使在20年后的今天,她依旧记得那广阔的蓝、那纯洁的白,还有当时穿上那件衣服时的温暖与自信。她是如此崇拜自己的妈妈,她在想,那圆滚滚的一团线是被施了什么魔法,在一针一针中就织出了美丽,织出了温暖,织出了她快乐的童年?
然而,随着中学生涯的开始,她不再缠着妈妈给她做新衣服了,她觉得买来的衣服比做出来的要好看。每当妈妈问她想不想要做一件新衣时,她就很残忍地拒绝,她甚至会觉得妈妈好烦,做的衣服好丑,所以当室友都惊讶于她柜子里的那件没穿过的漂亮格子套装时,她竟觉得这赞美是一种虚伪,妈妈手工做出来的衣服,怎么能和市面上那色彩艳丽的衣服相提并论?她不再喜欢妈妈给她做衣服、做鞋子,她开始嫌弃,却没有意识到,其实妈妈的手艺没有变,针线没有变,爱更没有变。
就这样她读完了大学,开始了工作,在离家更远的日子里独自拼搏,她开始慢慢读懂“慈母手中线”的真正含义。她想起了那件针织毛衫,那件海军服毛衣,也想起了那件没有穿过的格子套装,她开始怀念那满是母爱的衣服的味道。她给妈妈打电话:“妈,你能给我织一件毛衣吗?”电话那头突然沉默了,不过很快就传来一句“好啊,好多年没织了,不过我都记得。”几个月后放假回家,看看那足足得有两三斤重的毛衣,她想,今年冬天,一定是十几年来最温暖的一年。
妈妈看出了她的喜欢,好像找到了那个缠着她要新衣服的小女孩,于是鼓足了勇气似地对她讲:“我最近学会了一种棉鞋的做法,穿起来既轻便又暖和,我给你做了一双,你可以在家里穿穿,这样就不冻脚了,你要吗?”“当然要”。在妈妈将鞋子递给她的瞬间,她看到了那双不再美丽纤细的手,那一道道的粗糙,是岁月的痕迹,更是爱的沉淀,每一道裂纹都在诉说着爱的故事。
从崇拜到嫌弃,再到珍惜,对于她来说,是一种成长,而对于妈妈来说,是一种静候,好似妈妈很早就知道,26年前的那个娃娃,会在今天的某个时候,真正地领悟“慈母手中线”的真正内涵。那个娃娃就是我,我多么希望,“慈母手中线”能够再陪我30年、40年、甚至是一生一世……(榆树岭煤矿 于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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