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守儿童”,由80年代务工潮而衍生出来的名词,造就了一大批原生家庭“无爱”之痛。年轻的父母为了生计不得不背起行囊,背井离乡,将稚嫩的孩童留给年迈的父母,奔赴遥远的大城市。他们希望通过自己的努力能让家中的老人和孩子过上更好的生活。鱼和熊掌终究不能兼得。双手搬起了砖块就无法拥抱孩子!外出工作换来了生活的富足,却留下了无法陪伴孩子的教育之痛。
小凯,第一次走进我的视线是他作为插班生入班的第一天,眼神阴冷,头发盖住额头,满身的烟味,没有对老师的尊敬,站在门口张嘴就问:“我坐哪?”看着满身戾气的他,我心头一颤,意识到这是一个问题生。在随后的一周中,任课老师接连诉苦,说他目中无人,不听课,整节课都在睡觉,但凡敢叫醒他,立马就对老师恶语相向,甚至有想动手的倾向......
站在讲台上,看着趴在桌子上酣畅大睡的小凯,我不禁深思,是什么样的家庭背景让他成为现在这样的情况呢?是什么事促使他对学校、对老师们如此排斥呢?
为深入了解小凯的情况,在一个周六的下午,我敲开了他的家门。那是一座破旧的院落,屋内陈设简单。与小凯的奶奶交谈后得知,小凯的父母常年在外地打工,与小凯的交流仅仅局限于电话里简单的问候和说教,长时间缺乏父母的陪伴与引导,让小凯变得孤僻、独断。而她年事已高,对小凯的生活交友和学习有时候会力不从心,有时候会觉得他可怜,无形中溺爱他。
了解到小凯的家庭情况之后,我内心难免酸楚,决定要帮助小凯走出困境。第一步是观察他的喜好,倾听他的内心。经过很长时间的观察,发现他只有体育课的时候才有神采,会和同学一起去打篮球。于是,学校篮球赛的时候,我鼓励他去报名,参加比赛,在我多次诚恳的邀请下,他终于点了点头。比赛结束后,他主动走到我跟前说:“老师,谢谢您。”我笑了。趁着这个契机,我开始和他聊天,聊他什么时候开始打篮球的,聊他的小学,聊他的父母,聊他对现在班级的感觉......看他时而迷茫,时而愤恨的神情,两个小时过去后,他突然对我说:“老师,你是唯一一个肯听我说话的人。”我笑了,他哭了......从那一刻我读懂了他的不易,读懂了他的茫然,接住了他向我求助的手。课堂上我和科任老师们不再强迫他听听不懂的内容,而是引导他去看一些他能看懂的名人故事,历史文化,时不时地和他聊天,去肯定他的转变,去耐心地解答他心中的疑惑,有意识地让他去参加班级的各种活动,让他有了存在感和价值感。逐渐地,小凯脸上有了笑容,他不再觉得孤单,也不会再执拗的像困兽一样去思考问题了。
其次,长年累月缺失了和父母的沟通,一腔思念无法解决他们现实的问题,心就此封闭。父母不再是他们情感的依靠,受委屈时不再想和父母倾诉,因为潜意识中他们已经形成了一个很深的观念:一切只能靠自己!无论是敏感自卑还是冷血绝情都是他们保护自己的一个厚厚的壳。针对小凯和父母之间的问题,多次电访,与小凯父母交流、沟通,积极反馈小凯在学校的转变,同时希望小凯的父母也能“常回家看看”,多和小凯聊聊生活,推荐他们多看看和青春期男孩子相处的相关书籍,公众号等,让亲子关系逐渐融洽,助力孩子健康成长。
功夫不负有心人,在我们的共同努力下,小凯在随后的一年初中生活中,再也没有出现打架、抽烟、喝酒甚至欺负弱小的现象。
“江山是银,母爱是金”。在最需要母爱的年龄里,缺少了爱的抚摸、爱的拥抱和爱的滋养。心灵上的空虚和寂寞作为成人怎么感觉得到?孩子的心逐渐失去了柔软,变的越来越冷漠异常。他们没有被爱过,因而失去了爱人的能力!“养不教,父之过”。男孩子最渴望的是父亲的肩头,爬在父亲的肩头上去瞭望远方,那是多么自豪的一件事啊。然而,外出打工的潮流让多少个孩子失去了爬上父亲肩头看远方的梦想。看似很简单的一件事,在留守儿童的世界里是那么的遥不可及。缺失的父爱教育,让青春期的男孩子们走向两个性格极端:懦弱和强势。性格的扭曲、心灵的空虚,责任意识和分寸意识的淡薄让他们在“霸凌中”寻求快感,而“被霸凌”者却只是学会了退缩、忍让和夹缝中求生存。
留守儿童,不仅是将幼小的躯体留给了农村,留给了爷爷奶奶姥姥姥爷,也将“特殊”的家庭教育观念浇灌在了他们成长的路上。小凯的转变让我们看到,只要给予留守儿童足够的关爱、关注与正确的引导,将家庭教育、学校教育和社会教育结合在一起,他们就能像破土而出的幼苗,在阳光下茁壮成长,绽放出属于自己的光彩。
(文/交口县第二中学校 任侯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