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一步全面深化改革 促内需提振

深化生活服务供给改革 提振美好生活服务消费

■ 中国社科院财经院学术档案馆副主任　赵京桥

游客在河南省洛阳市老城区历史文化街区洛邑古城景区内游览 作者：黄政伟 / 来源：中经视觉

在复杂多变的国际政治经济形势下，在构建新发展格局的进程中，消费在我国经济社会发展中发挥着越来越重要的作用。中办、国办近期印发的《提振消费专项行动方案》，紧扣“提升消费能力”“创造有效需求”“增强消费意愿”三大核心，部署七大专项行动，为提振消费、扩大内需提供了明确行动路线。随着居民生活水平的不断提高，消费结构正逐步从生存型向发展型、享受型转变，从商品消费向服务消费转变，品质服务日益成为人民群众美好生活的重要需求。但当前生活服务供给能力、质量、结构等方面发展不充分、不平衡，距离人民美好生活需要还有较大差距。因此服务消费特别是生活服务消费提质扩容是实施提振消费、扩大内需战略的重点。要把深化供给侧改革与扩大内需有机结合起来，要把美好生活消费需求和产业发展匹配起来，持续深化生活服务业供给侧结构性改革，提振美好生活服务消费。这既是应对外部挑战的必然要求，也是满足人民美好生活需要的关键路径之一。

以人民为中心：锚定美好生活服务消费提振的根本导向

发展为了人民，这是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的根本立场。“坚持以人民为中心的发展思想，把增进人民福祉、促进人的全面发展、朝着共同富裕方向稳步前进作为经济发展的出发点和落脚点”。因此，以人民为中心是深化生活服务业供给侧结构性改革、促进生活服务消费提质扩容的根本遵循。

当前，我国社会主要矛盾已转化为人民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需要和不平衡不充分的发展之间的矛盾。这一矛盾在生活服务消费和服务供给领域尤为突出：从消费端看，居民消费从“有没有”向“好不好”升级，从以商品消费为主向商品和服务消费并举转变，2024年全国居民人均服务性消费支出占居民人均消费支出的比重进一步上升至46.1%，个性化、品质化、多样化服务需求快速增长；从供给侧看，生活服务业涵盖居民和家庭服务、健康服务、养老服务、旅游和娱乐服务、体育服务、文化服务、出行服务、餐饮和住宿服务、教育培训服务等多个领域，直接关系人民群众的日常生活质量。当前生活服务业发展质量不高，结构性供需矛盾凸显，难以满足居民美好生活服务需要：居民家庭服务、餐饮住宿等基础生活服务业供给存在服务产品同质化严重、产业效率低下、服务质量不高、创新能力不足等问题，而健康服务、体育服务、文化服务、教育培训服务等发展型生活服务业还未充分发展，供给缺口明显，距离人民群众的消费期待还有较大差距。

破解这些难题，必须坚持以人民为中心的发展思想，将满足人民群众美好生活需求作为行业发展的核心目标。同时，以人民为中心的发展思想要求将消费提振作为检验供给侧结构性改革成效的核心评价内容。具体而言，需从三方面发力：一是把人民群众需求与深化供给侧结构性改革紧密结合，通过技术创新和模式创新提升服务供给质量；二是完善行业标准与监管体系，保障消费者权益；三是推动普惠性服务发展，缩小城乡、区域间的生活服务供给差距。

深化改革：破解生活服务多样化发展的制度性障碍

党的二十届三中全会《决定》明确提出，健全加快生活性服务业多样化发展机制。要满足美好生活服务需要，必须要破除行政壁垒、优化营商环境、完善法律法规，进一步释放市场活力，实现生活服务业多样化发展。

当前，生活服务业领域仍存在若干制度性障碍。一是在政府部门职责方面，多头管理现象在生活服务业多个细分行业中存在，比如，家政、餐饮、养老等行业。这种多头管理一方面使得政府部门的政策协同效果不高，另一方面也导致企业在多头监管中面临较大负担。

二是在市场监管方面，现有监管手段面临更多挑战。随着互联网技术的迅猛发展，网络生活服务平台的常态监管面临较多挑战，平台主体责任界定模糊，数据安全与隐私保护机制不健全，虚假宣传、刷单炒信等违规行为屡禁不止。预付卡消费纠纷也屡屡成为社会关注的焦点，消费者维权艰难。服务消费纠纷更是复杂多样，从餐饮住宿的卫生安全问题，到美容美发的效果争议，再到维修服务的质量纠纷，都给市场监管带来了极大考验。与此同时，个人信息泄露问题也在生活服务业中频发，严重威胁消费者的财产安全与个人隐私。

三是在政策支持方面，中长期产业政策亟待出台。目前，行业发展规划不够完善，缺乏对产业发展方向、重点领域、区域布局的系统性指导。财政、金融政策对中小微生活服务企业的支持力度仍不足，中小微企业普遍面临融资难、融资贵的困境，在税收优惠、财政补贴等方面也难以获得足够的扶持。此外，行业人才教育培训体系也亟待完善，生活服务业涵盖领域广泛，对从业人员的专业技能和服务意识要求较高，但当前相关培训资源分散、培训标准不统一，培训内容与市场需求脱节，导致行业人才供给不足，高素质、专业化人才更是稀缺，严重制约了行业服务质量的提升和产业升级。

针对这些问题，需从三方面推进改革：其一，完善监管体制机制，提高协同监管水平。加强政府部门协同，建立适应传统生活服务业转型升级和新兴生活服务业态发展的监管体制机制。其二，健全法律保障体系，提高法治监管水平。加快完善生活服务业就业、数据、平台、消费者隐私等方面的法律法规，以法治提高生活服务业营商环境。其三，完善产业政策体系，加大产业基础和要素支持力度。一方面，通过专项基金、税收减免等方式加大生活服务业基础设施投入，支持生活服务企业稳定就业、数字化转型等；另一方面，完善生活服务业人才培育体系，重视职业教育和技能培训，拓宽职业发展道路。

创新驱动：激发生活服务消费新动能

创新是激发生活服务新消费的重要路径，是生活服务业突破传统路径依赖，实现转型升级，培育发展新质生产力的核心驱动力。

在新一轮科技革命和产业变革浪潮中，云计算、5G、大数据、人工智能和虚拟现实等前沿技术加速迭代，数字经济与实体经济的融合不再局限于简单的技术叠加，而是演变为一场重构产业生态的深度变革。生活服务业正经历着这场数字化转型的洗礼，其服务模式、消费体验和运营逻辑都在发生着前所未有的改变。

以餐饮业为例，数字化转型正以多元形态渗透到各个环节。互联网外卖平台的崛起打破了餐饮消费的时空限制，消费者只需轻点手机，便能在短时间内享受到来自全城的美食。智能点餐系统的广泛应用，则大幅提升了门店运营效率。除了消费端，数字化带来的变革还大大提高了产品研发、品牌营销和供应链管理等环节的效率。

然而，在行业数字化转型的浪潮中，并非所有企业都能顺利转型，尤其是中小微企业。很多企业仍面临着重重数字化挑战。一方面，数字化转型意识薄弱。许多中小企业对新技术持观望态度，固守“经验主义”经营模式。另一方面，技术应用能力不足的问题也十分突出。多数中小微企业因资金有限、缺乏专业技术人才，难以独立完成数字化转型，陷入“想转却不会转、转不起”的尴尬境地。

推动生活服务业创新发展，需构建“技术+服务+生态”的数实融合体系。首先，加快5G、人工智能、物联网等基础信息设施建设，加大新兴信息技术在服务场景中的应用。其次，鼓励平台经济与实体经济融合发展。支持生活服务类平台企业加强技术创新，同时完善数据安全、劳动者权益保护等制度设计，避免“算法霸权”损害行业生态。再次，积极鼓励科研机构、科技企业、平台企业等赋能中小微企业，为中小微企业降低数字化门槛，提供适合的数字化服务。最后，培育跨界融合的新业态。比如，文旅服务可通过“沉浸式体验+文化IP”模式打造新型消费场景。

开放协同：拓展生活服务业的市场空间

随着服务业扩大开放综合试点、中国国际服务贸易交易会等服务贸易促进平台的持续举办，一系列服务业对外开放的制度创新与政策红利为居民生活服务消费带来了更多国际品牌服务选择，也为生活服务企业迈向全球舞台提供了机遇。这不仅是我国深化改革开放的重要实践，更是生活服务业实现转型升级、参与全球竞争的关键契机。

我国服务业对外开放发展成果显著。2024年，我国服务贸易总额达7.52万亿元，创下历史新高，其中旅行、教育、医疗等服务进口需求持续攀升，展现出巨大的市场潜力。然而，在生活服务双向开放进程中，我国生活服务业的国际竞争力短板日益凸显。在品牌建设方面，具有全球影响力的服务品牌屈指可数，与欧美等发达国家相比差距明显。以中餐为例，尽管遍布全球的中餐馆数量众多，但以家庭式小馆为主，缺乏标准化、品牌化的运营模式，像“麦当劳”“星巴克”这样具备全球知名度的餐饮品牌寥寥无几。

在服务能力方面，我国与国际领先服务水平的差距仍较为显著。在养老服务领域，日本、德国等国家已形成成熟的养老服务体系，而我国养老服务仍以传统居家养老为主，专业化、精细化服务水平亟待提升。在教育服务领域，我国教育服务国际化水平较低，在课程研发、师资培训、教育评价体系等方面，仍需借鉴国际先进经验，进一步缩小与国际顶尖教育机构的差距。

提升生活服务业开放水平，需实施“双向开放+内外联动”策略。一方面，进一步优化生活服务业营商环境，吸引更多优质民营资本进入，放宽生活服务业的外资准入限制，引进国际领先服务品牌和全球先进管理模式，提高国内市场竞争水平，培育发展具有国际竞争力的生活服务企业。另一方面，引导和鼓励生活服务企业开拓海外市场，加强内外联动，参与国际标准制定，打造全球生活服务的中国标准、中国品牌，推动中医养生、中餐等特色服务“走出去”。

绿色低碳：夯实生活服务消费的可持续发展基础

生活服务业的绿色转型已成为推动经济社会可持续发展的关键一环。生活服务业不仅是能源消耗和碳排放的“大户”，更是推行绿色消费、构建绿色生活方式的核心阵地，承载着引领全社会绿色转型的重要使命。

然而，当前生活服务业的绿色发展之路面临着诸多亟待解决的难题。首先，绿色发展标准和评价体系的不完善，导致市场秩序混乱，易造成“劣币驱逐良币”现象。其次，行业绿色低碳发展能力不足，尤其是中小微企业受制于资金、技术和人才的紧缺，绿色发展举步维艰。最后，消费者绿色消费意识有待进一步加强。在实际消费过程中，由于消费者绿色消费观念的缺失，市场对绿色服务产品的需求不足，制约了生活服务业绿色发展进程。

推动生活服务业绿色转型，需构建“政策激励+平台赋能+社会参与”的多元共治体系。政策层面，一方面，加大财税支持力度，对绿色技术应用、低碳设备改造提供专项补贴或税收减免。另一方面，完善绿色标准与认证制度，将环境绩效纳入企业征信评级与政府采购清单；平台层面，鼓励互联网平台赋能中小微企业绿色低碳发展能力，降低中小微企业绿色发展成本，推广绿色低碳服务；社会层面，一方面，加大绿色低碳消费宣传，推广绿色低碳生活，提高消费者绿色消费意识。另一方面，加大优秀绿色低碳生活服务企业案例宣传，形成正面引导和激励机制。

在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的新征程上，要提振生活服务消费，必须坚定深化生活服务业供给侧结构性改革，以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为指导，坚持以人民为中心的发展思想，通过进一步全面深化改革破除体制机制障碍，以创新驱动释放消费潜能，以开放协同拓展市场空间，以绿色低碳引领可持续发展，全力打造高质量发展的服务消费新格局。

编辑：陈希琳